男生肌肌碰美女肌肌(悦听昭通｜《飞石》Ⅴ（中篇）)

《飞石》

再说，熊二被秦树根抓住后，那个逃回去的小汉奸，悄悄跑到洋行把熊二被抓的事告诉了惠子，惠子在父亲面前一哭，父亲的心就软了，一个电话打到大岛司令官的办公室，务必请老朋友营救熊二。营救当然没问题，大岛是很干脆的，本来就要寻找游击队，现在有了线索，派井上带兵进山清剿就是。可田中不同意，说那样大规模进山清剿，熊二必死无疑，游击队背靠九马山，钻进山里，如同大海捞针，岂是剿灭得了的，要是把游击队激怒了，熊二项上人头难保。大岛问，那，老朋友，你说怎么办？田中说，办法当然有，听说游击队副队长马鹰的母亲被熊二抓了关在牢里，何不用来交换？大岛还是很干脆地说，好的，那我就听老朋友的，我很快就给井上打电话。

大岛作为驻边城的日军司令官，怎么会听一个商人的话呢？即便是老朋友，去营救一个中国人不是他的本意。熊二一个汉奸，在大岛眼里，还不如一条狗，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卖国求荣的人，答应田中，一是因为熊二还用得着，利用他，可以找到游击队。而最重要的是大岛是一个古董收藏家，他来中国最感兴趣的就是到处打听民间文物，如果一旦看准，则不惜一切手段弄到手。近几天，有人向他报告，说熊二的祖上熊向石曾在清朝为官，喜爱收藏，也不知在哪里购得一个长颈葫芦瓶，那宝贝系乾隆年间所制，上以细针状物在釉面上刻画纹饰，纹饰色彩艳丽，重叠交错，细致缤纷，上书“万寿连延”，估计是为乾隆皇帝寿诞所制，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，熊家平时并不示人，秘密保管，一代一代往下传，现在传到熊二手里。熊二这家伙当上翻译官后，得意忘形，喜欢说吹牛说大话，一次喝醉后，说漏了嘴，消息便传到大岛的耳朵里了，大岛岂能错过这个猎取文物的机会。

大岛的电话迟了一步，井上的大队人马已经出发了。

秦树根安排罗汉村的村长做好粮食的坚壁清野，马鹰带领县大队撤进九马山，与敌人玩起了捉迷藏，秦树根是罗汉村的人，熟门熟路，留在村里罗汉村还有一些事要办。

井上雄一快到罗汉村时，天色已晚，他知道秦树根他们肯定早有防备，此刻进村，没有好果子吃，就在离村子五里地的一个破庙里安营扎寨，让士兵休息。

半夜下起了雪，黎明时分，西北风正紧，冷风卷着积雪，刨花一样抛到半空中，与树叶、枯枝搅在一起，呼呼地旋转着，大地一片迷乱。这时，敌人悄悄摸进了村，秦树根他们是有点大意了，以为寒天冻地，雪花飘飘，敌人不会来，对鬼子的行动估计不足，随着几声狗叫，听到几声枪响后，还以为谁那么早就放鞭炮了，哪晓得灾祸已经降临，他和村民全被敌人堵在被窝里。天亮后，村民们看到两三百名鬼子兵和二鬼子端着刺刀迎着他们的胸膛来了，村子四周架起机枪，乡亲们全都被赶到打麦场上，几只狗死在村口，有一只还被人用刀切成两截，在白雪上淌着黑红的血，十分刺眼，散发出一股血腥味。这样一个肌肌瘦瘦安安静静，穷困纯粹的小山村，第一次与鬼子接触了，赵老先生踏着积雪上前说，早呢，兵爷！话刚出口，“扑哧”一声，一把雪亮的刺刀穿过他的胸膛，刺刀再往下一划拉就开了膛，肠子出来了，血像小河水样哗哗淌了出来，染红了他脚下的白雪，赵老先生像一捆柴火样的扑地倒了，脸上还带着僵硬的笑容呢。赵老先生七十多岁，在村里辈分大，威望高，喜欢管事，村里那家婆媳吵嘴、兄弟不睦，他都要上前调解，现在面对恶狼似的鬼子，他是读过几天书的人，知道别招惹拿枪的东洋人，以为讲几句客气话，陪上一张笑脸，就能化险为夷，殊不知就把老命给扔了。

他儿子赵大贵见老爹被鬼子开了膛，怒火万丈，双眼充血，操起一块青石，从人群中冲了出去，大喊一声，我日你小鬼子八代祖宗，扬手就要砸那杀人的鬼子兵。还没等他出手，石头还在高高举着，他的脑袋已被一颗子弹打中，瞬间就开了瓢，白花花的脑浆喷了一地，人倒在地下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众人无不惊恐万分，哭声、抽泣声响成一片，两个活鲜鲜的人眨眼就成了两具尸体，血腥味瞬间就在整个村子里翻腾弥漫。

赵老先生的老伴见老头、儿子死于非命，大哭起来，说你们这些天杀的，大老远跑来害人，老天爷迟早会收了你们的。她老人家眼里喷着火，拐着一双小脚就要上前拼命，被一群婆娘死死揪住，不准她上前一步。有人还伸手蒙住她的嘴，叫她别再招惹那些豺狼，她由于嘴不能说话，鼻涕眼泪下来了，伊里哇啦不知道说些什么，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下，以头“咚咚咚”地碰着地下雪地里裸露出的一个大石头，脑门上瞬间就血糊糊的。

井上雄一扫视全场，这些村民全都是一群破破烂烂、畏畏缩缩的穷小子，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，那么远顶着飞雪跑来，不再杀几个人是不甘心的，就从人群中拉出三个村民绑在大树上，剥光衣服，鬼子就叫伪军去塘里舀水来往那三个村民身上浇，每隔几分钟浇一次。井上说，只要交出秦树根，把家里的天麻全交上来，就饶他们不死。那时，北风怒号，滴水成冰，雪花纷纷扬扬，敌人穿着厚厚的棉衣还被冷得瑟瑟发抖，何况赤身裸体瘦骨伶仃的穷人？伪军在折磨村民，鬼子把村民们房前屋后的柴草抱来燃起熊熊大火，杀鸡宰羊，喝酒吃肉，闹得乌烟瘴气。村民们眼睁睁看着敌人吃村里的鸡羊，看着那几个被冻僵的乡亲无可奈何。几个小时后，鬼子吃饱喝足了，那几个村民已被冻得停止了呼吸，成了硬帮帮的冰雪人。

风雪暴卷，呜呜直叫，场院边那几棵老树在风中摇撼、震颤、愤怒，发出粗长的吟吼。敌人还要行凶，贼眼在人群里扫射寻找目标，群众都被吓得低着头。秦树根被群众藏在地道里，他看到敌人的企图，不能再让乡亲们丢性命了，他是队长，他要保护群众，他毅然走到敌人面前说，小日本鬼子，我日你八代祖宗，你们别再害人了，我是秦树根，要杀要剐朝我来，眨一下眼就不是娘养的！井上心中一喜，秦树根果然被逼出来了。但他见秦树根面对刺刀，临危不惧，知道他不怕死，便满脸堆下笑来说，好的，好的，秦队长的不怕死，我的十分佩服，你的县大队在什么地方！秦树根说，小鬼子，你那么多人，那么多的枪，上九马山去找啊？井上知道他不可能会叫县大队来投降，只要他在自己手里，还不愁县大队不被消灭？就改口问，那你们从山上挖来的天麻，你的不会说一个也没有吧？秦树根哈哈大笑，指着井上的鼻子说，你眼睛长在角背后去了，大雪封山，冰冻三尺，泥巴冻得像石头，天麻在哪里？井上说，唔，有道理，有道理，那家里的也没有？秦树根说，家已被你们翻得底朝天了，有没有，你是聋了还是瞎了，还来问我？井上被呛的张口结舌，脸上已有了怒气，就说，你们中国人狡猾狡猾的，肯定藏起来了，良心的不好。秦树根还是说，没有，全卖给边城药店里了，你们本来就是强盗，去药店抢啊！

井上被骂，怒不可遏，拔出东洋刀，大叫一声“八格”，往秦树根脑袋就劈。又一个惨剧即将发生，村民们全闭上了眼睛，不忍看那惊心动魄的一幕。秦树根怒目圆睁，愤怒地逼视鬼子，井上那一刀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很大的弧，然后放在秦树根左耳上往后一划，半边耳朵不见了。秦树根痛得咧了一下嘴唇，眼睛仍然怒视着井上雄一。

井上不死心，那么大一个村子，就没有一个天麻？区区天麻要藏起来，任你大海捞针也不可能找着。他下令再搜查一遍，所有村民家里被鬼子翻得一片狼籍，锅碗瓢盆被砸，羊被牵走，鸡被捉了，但仍没有找着一个天麻，鬼子临走，又烧了几间房屋，浓烟滚滚，血腥味笼罩着整个村子，多日不散。

井上雄一叫人把秦树根绑了，带回边城。回到边城，才接到大岛要用马鹰的母亲换熊二的命令。大岛听说井上抓住了游击队长秦树根，非常高兴，说一定要为井上请功，表彰他为圣战做出的努力。但换人还是要的，现在抓住秦树根，不愁抓不住马鹰，不愁消灭不了游击队。

秦树根被抓后，井上审过两次，都被他大骂得狗血喷头，就抱定必死的决心，心里也到坦然，落到小鬼子手里，生还怎么可能？但井上并没有为难他，杀一个中国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。不过，在没有消灭县大队之前，秦树根可是不可多得的诱饵。所以，敌人没有让他住牢房，而是住进一间干净的屋子。熊二亲自为他打扫，并铺了干净的床单，换了新的被子。住下来后，并没有人来打搅他，只是吃饭的时候，会有人给他送来，饭菜不错，有红烧肉、炒豆腐，还有一小杯罗汉烧酒呢。那罗汉烧酒是他们罗汉村的特产，鬼子是何居心？要他触景生情?

看上去敌人并不怎么管他，当然没有用大刑伺候他，实际上那房子虽干净却逼仄，抬眼一看是墙，再看还是墙。唯一有点光亮的是墙的高处有一个小窗子，从小窗子上透点空气进来，那空气也不怎么顺畅。窗上面网着铁丝，还有钢筋。秦树根咧嘴笑了，心里说，我不跑，关那么严实作甚？他也不管那么多，照吃不误，反正要套他的话，难！不就是一个死吗？他等着就是。

来源｜昭通人民广播电台

作者｜周远清

编辑｜孙楠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