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情散文：大夏河畔“浪”牡丹

文：张宗龙

洛阳牡丹甲天下，荷泽牡丹甲洛阳。这说的是洛阳和荷泽牡丹的历史厚重、文化传承、规模可观、名气十足，其实我觉得这两地的牡丹不分伯仲。每年四月份的时候，两地的牡丹花都会迎来络绎不绝的观赏者，让人惊叹牡丹的国色天香、丰姿多彩。但时间再往后推一个多月，初夏来临的时候，位于古河州大夏河畔的牡丹长廊也开始惊艳八方，我觉得这儿的牡丹一点也不逊于洛阳、荷泽的牡丹。

古河州位于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过渡地带，平均海拔2000多米，昼夜温差较大。这儿的春季较短，往往让人感受不到春的温暖便一下进入了夏季，但初夏却比内陆地区来得稍晚些。每年5月初劳动节过后，沿大夏河两岸栽种的30多公里牡丹长廊才开始竞相开放，千姿百态、万紫千红的花海为单调的黄河支流增添了盎然生机，“牡丹随处有，胜绝是河州”，清代诗人吴镇盛的赞美让这儿的牡丹显得贵重了很多。

古河州是我的第二故乡，上世纪八十年代末，我曾在这一方充满了伊斯兰情调的小城摸爬滚打、站岗放哨。从兰州往南几十公里，向西翻过海拔2800多米的南阳山，沿着曲曲弯弯的盘山公路下行到坡底，就看见奔腾而下的大戛河浑厚苍黄、绕城而过。那时的小城不大，住着的大多是回族同胞，沿河而建的清真寺漂亮而雄奇。一条南北走向的中心街道叫团结路，中间有一个小型的广场，广场周围最高的建筑是五层楼的民族商场。小城内回汉杂居，还有东乡、保安、撒拉、土、藏等多个少数民族，团结和谐，彼此相亲。

河州牡丹尽管种植历史久远，栽培历史可以追溯到800多年前。但大夏河畔的牡丹成规模种植，还是几近年人民生活富足了之后才开始的。我刚去河州的时候小城经济还没得到发展，城市范围较小，出了东关便是庄稼地。后来由部队和地方共建，在离城几公里外的地方修建了东郊公园，由于离城较远，去玩的人也不多，一到冬天就比较茺凉。大夏河两岸也没有像样的建筑，河滩里就是贩卖骡马牛羊的地方，只有位于市中心的公园里长着一些植株较大的牡丹，那时尽管河州人民酷爱牡丹，每家小花园里也都有种植，但没有形成现在的规模。

随着经济的发展，小城逐步向外扩张，原先的东郊公园成了市中心园林式休闲公园，人民生活富了，乡村的人们也逐步脱贫，为了满足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需求，当地政府沿大夏河两岸栽种了30多公里的牡丹长廊，成了河州的一张名片，每年吸引来自兰州、定西、甘南各地，甚至南边的四川省、西边的青海省很多人前来欣赏，成为了西北高原上一道靓丽的风情线。

在一个牡丹花开得正艳的双休日，应朋友邀约，我们从兰州出发，沿着宽展的高速路一路向西南而去，穿过长长的南阳山隧道，下高速就望见了那一片片花团锦簇的牡丹。这儿的牡丹依河而栽，东西长约60里，植株高大，花朵繁茂，苍黄的大夏河被万千颜色的牡丹花环绕着，远远看去，似醉卧在花丛的一条巨龙，花借水势更出彩，水有花衬更艳绝。这儿的牡丹品种繁多，有河州粉、姚黄、魏紫、雪花梨、花二乔、绿蝴蝶、玛瑙盘、玉壶冰心、金花状元、珠砂红、佛头青、太土黄等180余种；这儿牡丹的花色多种，红得如火、白的似雪、绿的象缎、黑的近墨、紫得惊艳、黄的耀眼，最出名的当属紫斑牡丹，其花瓣基部有红、紫、黑三种颜色的放射斑，是河州特色，全国之冠，稀有而珍贵，是河州人物质和精神的生活寄托。这儿的牡丹姿态多样，单瓣的如蝴堞、重瓣的似绣球、有的袅娜绽放、有的含苞而待、有的醉卧丛中、有的挺立枝头、有的含羞含粉、有的热情奔放，让人惊叹。

沿河逆行而上，徜徉牡丹花海，这边传来女声甜美的花儿歌声：“登上高山哎望平川，平川里来赛牡丹，红牡丹红着破哩，白牡丹白着耀人哩”；那边迎来男声宏亮的花儿歌声：“这边是黄河那边是崖，小妹妹走路靠崖边，地里的韭菜你不要割呀，让它绿绿地长着”。不知是花儿的美让歌声更甜，还是歌声的甜让花儿更艳，花在歌中绽放，歌在花中悠扬。牡丹映红了人们的双颊，游人唤醒了牡丹的芳心，花香醉了远来的人儿，人们滋润了花儿。漂亮的姑娘脸庞挨着花朵，直让人分不清哪个更好看，这边帅小伙频繁按动快门，把那最美的瞬间定格。那一株株、一簇簇、一朵朵随风飘摇的花儿，忽红忽紫、明艳娇翠，扑入人们的双眼，让人眼花缭乱；那一股股、一阵阵、一浪浪扑鼻的花香，时浓时淡，时断时续，冲击着人们的嗅觉，让人心旷神怡。

游人如织，花开似海。和煦的春风吹拂人们的脸庞，初夏的阳光照耀牡丹的花瓣。沿河处处盛开着雍容华贵、娇俏艳丽的花儿；两岸矗立起形态别致的体育场馆、恢弘大气的会展中心；河上排开一座座形态各异、景致独特的斜拉桥。游人醉在了惊艳奇绝的花丛中，流连于曲径通幽的河两岸；观赏着牡丹富丽的姿容，赞叹着牡丹高洁的品格。牡丹从不吝啬她的美丽，以多彩的颜色和多姿的形态向人们展示着她的妖娆；但牡丹从不炫耀她的姿色，她既能深藏于市井坊间，也能厚植于乡野河边；牡丹既是文学家传唱的花魁诗篇，也是老百姓喜爱的家常花儿；牡丹享誉着国花的美称，象征着人间的富贵，代表着时代的兴盛，但牡丹又接着十足的地气，全身是宝，供人享用，花可制茶、根可入药、可做牡丹羹、榨牡丹油，给普通民众带来实在的利益。

人间芳菲在河州，暗香盈袖河两岸；百态千媚竞妖娆，摩肩接踵浪牡丹。当我们嗅到了春天的气息、看到了北归的大雁、暖风吹绿了田野庄园，待洛阳的牡丹节谢幕、荷泽的牡丹花飘落，就结伴到西北高原的大夏河畔“浪”(浪：当地方言，意为欣赏、观看等)牡丹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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